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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李白乘舟將欲行,忽聞岸上踏歌聲。桃花潭水深千尺,不及汪倫送我情。」因為李白寫給汪倫的這首贈別詩,桃花潭已被傳頌一千多年。

桃花潭其實是安徽涇縣青戈江一段較寬、較深的江面。根據清朝袁枚《隨園詩話補遺》卷六記載:唐時汪倫者,涇川豪士也,聞李白將至,修書迎之,詭曰:「先生好遊乎?此地有十里桃花。先生好飲乎?此地有萬家酒店。」李欣然至。乃告云:「桃花者,潭水名,並無桃花。萬家者,店主人姓萬也,並無萬家酒店。」李大笑,欸留數日,贈名馬八匹、官錦十端,而親送之。李感其意,作桃花潭絕句一首。

這段軼事袁枚聽著有趣記了下來。現在也有人掰成「十里桃花」是指十里之外有桃花渡,或十里之外有株桃花樹,總之當初愛玩、愛酒的李白或許真被擺了回道。反正不缺吃喝,還有重禮,就寫首詩應景答謝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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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桃花潭仍在、兩岸的陳村和萬村仍在、送行的古渡遺址仍在、汪倫的墳墓仍在。為開發觀光旅遊,陳村已早早更名為桃花潭村,主街上家家戶戶掛起紅燈籠,渡口邊擺上李白、汪倫送別雕塑。我住進萬村這頭號稱五星標準的新開幕渡假村,除略顯財大氣粗,硬體和服務都令人搖頭,真可惜這潭邊一塊好地。

桃花潭地點偏些,不在主要遊覽路線上,遊客還不多,萬村這頭更是清幽,腳下碎枝枯葉聲音一清二楚。中國古村開發總是兩難,過些年,如果旅遊風火起來,桃花潭除下那池水,也就事事皆非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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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上是從前寫的,照片放得少,再補些上來。陳村和萬村從前都設有寨門,黃昏、清晨散步去,賣票、查票人員都不在,難得逃了回票。幽幽靜靜兩個村,牆縫的鳳仙花、屋角的柴枝、門牆上的文革標語,現在回想都蠻有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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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白是到宣城才被請去桃花潭,所以順便把宣城說一說。其實這裡已經脫離古徽州範圍。

宣城最有名的景點是謝朓樓和敬亭山。

謝朓(464~499年)是南齊文人,曾任宣城太守,他的山水詩和謝靈運齊名,後代稱為大小謝。謝脁任職宣城期間,曾在陵陽峰上建造一室,取名高齋,唐初改建為樓,更名北樓。

李白相當推崇謝朓的詩文,他在宣城留下的詩篇中以“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”最廣為流傳:「棄我去者,昨日之日不可留。 亂我心者,今日之日多煩憂。 長風萬里送秋雁,對此可以酣高樓。蓬萊文章建安骨,中間小謝又清發。 俱懷逸興壯思飛,欲上青天攬明月。抽刀斷水水更流,舉杯銷愁愁更愁。人生在世不稱意,明朝散髮弄扁舟。」。

同是餞別,要比在桃花潭寫給汪倫那首應酬詩好太多,主要因為加進許多詩人自己的情緒,落寞蒼涼卻又張狂奔放。有這樣一首詩,從此北樓人們就只稱“謝朓樓”或“謝公樓”了。

謝朓樓太有名,無數騷人墨客曾登樓賦詩,歷代續有重修。可惜1937年遭日軍轟炸後僅存臺基,現所見1997年重建完成的閣樓,估計是謝朓樓有過最醜的面貌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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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朓樓附近還有座高聳的磚塔,塔名歷代跟隨寺名變換,唐代為開元寺塔,宋代稱景德寺塔,清代變成永寧塔。不過現在寺廟已經無存,多了個開元社區。去時塔正在修,滿是鷹架,環境看起來不大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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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謝朓樓就能望見城郊的敬亭山。這座小山只高三百出頭米,因謝脁寫過《遊敬亭山》五言詩,李白當然也要過來緬懷一下,並留下好些詩篇,其中《獨坐敬亭山》最有名:「眾鳥高飛盡,孤雲獨去閑。相看兩不厭,只有敬亭山。」。

這可不是孤獨老人望山呆坐,眾鳥與孤雲既寫景或也隱喻得志的小人和不得志的自己,敬亭山在此已經被人格化。像後來辛棄疾寫出「我見青山多嫵媚,料青山見我亦如是。」就直白許多。

除謝朓、李白,敬亭山還擁有無數知名文人的足跡。可惜這山除了詩文,古蹟大多沒能留下。去過後覺得:若不是文青真沒去的必要,若真熱愛詩詞,那就準備好失望一下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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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回城裡走著,心裡邊咒罵好醜一個城市,宣城也小小羞辱我這台灣人一下,猛然抬頭就看見一間名為“台灣鄉巴佬”的小吃店。廣告詞寫著“鄉巴佬,味道好,一嚐忘不了。”、“想要熟食味道好,請嚐台灣鄉巴佬。”,對照古人在宣城留下的詩篇,我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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